天璇爱枫

一只佛系写手,不过问饭圈,很少磕真人。随心码字,随意开坑,佛系打工人,大家吃粮开心就行~

【原创】九城(上)

一篇写得比较早的短文,写了一部分就弃掉了,偶然间翻到了它,还是想要把它写完,算是对初心的一个圆满。

楔子 九城

    形形色色的人走在川流不息的城市街道上,去遇上形形色色的人。

  就像人生,总会碰上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九城,一座平淡无奇的小城,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也总会碰上些平凡的小事……

  这里,有人生,有两个人平淡相守的一生……

    “诶,老严啊,又这么早出来买菜啊?今儿,东市那边的菜便宜了呢,你去看看呗……你呀,就是该找个女人好好照顾你,你这也是一表人才的,怎么就不早点成个家呢?”街边的水果摊大妈,看着他进进出出的,也是好几年了。

  男人留着半浓密的胡渣,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卷短发,慵懒的伸直了腰,点了支烟细细嘬着。黑幽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让人看不透的光亮。

  男人抽了口烟,穿着一身黑大衣,提着个塑料口袋。

  “老姐诶,你就别担心我了,家里多个女人,麻烦……现在这样挺好的,放心吧,死不了。”

  水果摊的大妈摆弄着摊位上的水果,叹口气道:“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我也不管了你不是?算了算了,你快去吧,晚了就没新鲜的菜了。”

  “嗯。”男人叼着支烟,一身黑风衣的背影,看上去有种莫名的风度。

  大妈摇头,她只知道这人好像是个人物,懂知识的,时不时会有些记者上门采访啥的,不过男人好像对什么都毫不关心,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诶,这孩子……”

  
  男人半邋遢的样子走过城市人来人往的街道,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带着几分看怪人的眼神打量几下。

  男人对于这些目光,只是轻轻瞥一眼,继续走。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有很多挡住了男人的路。喧闹的人群堵满了并不狭窄的街道口。

  男人难得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人群的目光全部在上面,再循上看去,哦,原来有人要跳楼啊。

  什么别想不开啊,什么想想你的家人啊,还有什么冲动是魔鬼啊乱七八糟的吵闹声一阵一阵在男人的耳边炸开。

  男人头疼地揉了揉眉头,向前面挡着的人群说了一句:“让一让。”

  好不容易挤了几个人,忽然有人不耐烦道:“挤什么挤啊?!没看到这里有人要自杀吗?不知道跟着劝一劝吗?有没有同情心啊?!”

  男人抬头,深邃的眸子打量了一下说这话的一个小女孩,面无表情的开口:“小妹妹,一个真正想要靠近死亡的人,是不会骄傲的向世界宣告‘我想死’的。我还有事,请让一让,谢、谢。”

  男人冷清的眸子看似无害,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看得小女孩有些发怵。

  “你这人……怎么这样……”
 

  男人听了小女孩的话,顿了顿,没再往人群里挤,而是吸了口烟,轻飘飘地,吐了个漂亮的烟圈,抬头向上面大喊道:

  “上面的兄弟,都一大把年纪了,别跟个小孩似的,跳个楼都要磨叽,你搞得我买菜都耽误了。”

  众人:“……”这奇葩哪来的……

  上面穿着一身有些灰旧职业装的男人听见这一句,有些懵,突然笑着回道:“这位大哥,你还真是不客气,都不给我留条活路吗?”

  男人又叼了烟,缓缓道:“活路是自己给的,别人可给不了。还要跳吗?不跳的话,下来陪我喝个酒怎么样?”

  楼上面站着的男人带着一丝绝望的眼神哭笑不得:“借酒浇愁吗?”

  男人举着煞风景的黑色塑料袋晃了晃:“酒可是个好东西,醉死也比跳楼好,跳楼多痛啊。”

  众人:这人真的是来劝的吗?确定不是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吗……

  楼上的男人也被他的话激得一愣一愣的:“大哥,你请客吗?我身上可没钱了。”

  男人叼着腰,随意地在衣服口袋里翻了翻:“买菜的钱还有点,应该够了。”

  “好,说定了。”楼上的男人说着从栏杆上翻回去,就要从楼上下来。

  围观的群众们都一脸不明觉厉,这两人是在拍戏呢……就这样不跳了?怎么感觉还有点遗憾呢……

  散了散了吧,没意思……

  

        “叼烟兄,我们去哪儿喝酒?说好的,你请客。”

  “叼烟兄”灭了烟头,把黑塑料口袋收起来放衣服口袋里,淡漠道:“这附近好像有个大排挡什么的,‘跳楼兄’觉得还行吗?”

  要跳楼的男人一抹眼角,笑中带着些放松与无所谓:“你这人真有意思。”

  男人抖了抖大衣上的灰:“你也不差,这楼说不跳就不跳。我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你当真了,这顿还不得不请了呢……”

  “……”

   两个风格迥异的大男人,并肩走在街上,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又透着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跳楼兄”默默跟在“叼烟兄”的旁边,见他一言不发,但气氛有些闷,他憋不住问道:“叼烟兄,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方便说一声吗?我叫李斯文。”

  男人拿烟的手微微一颤,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道:“你还真是斯文呢……”

  李斯文无奈地挠挠头:“说笑了。”

  男人踱步走到垃圾箱旁边,灭了烟头,扔掉:“名字不过是个代码罢了,有什么可在意的……”

  李斯文愣了愣,轻笑:“老兄,你是个哲学家吗?说话一套一套的。”

  男人把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取暖:“我比哲学家更文艺。”

  “哦?老兄什么职业?”

  男人淡淡道:“重要吗?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说不定,出了转角就再也遇不到了。”

  李斯文怔了一下,脸上再也掩饰不住落寞,他仰头望着昏沉沉的天,叹道:“是啊,有些人错过了就再难遇见了……”

  男人稍稍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无言地,一路走到了滨江路边的一家喝夜啤酒的大排档。这是唯一一家24小时营业,白天也开放的喝酒地方。在这样现代的城市里,能吹着河边的风,坐在简易棚子里,一大早上喝酒的,倒是只有他们两个。

  “点吧。”男人推了菜单,李斯文也不客气,却有些疑虑:“我点多了,你会不会没带够钱,然后把我扣在这里啊?”

  男人冷漠:“你说你,刚才还是个要死的人,现在还能计较这么多,说明你想死的心根本不坚定哪。”

  李斯文要了两箱啤酒,随便点了两道下酒菜:“我没真的想死,只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说着,他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这才好好的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看似不修边幅,满脸带着半长不短的胡渣,一头天然卷的黑短发带着点油油的亮边。黑风衣架在宽肩上,衣角被河风吹动,白衬衫下的身材若隐若现。男人坐着也显得出来很高,模特的比例。

  天生的衣服架子。李斯文这样想着,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

  男人不说话,李斯文就边倒着酒,边找话来说: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跳楼吗?”

  男人慢吞吞的抿着一杯:“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跳楼吗?”

  李斯文被反问得一懵:“你这是在跟我说绕口令呢?”

  男人用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别人的人生,我为什么要参与?我自己都还没活得明白……”

  “不得了不得了,老兄真是个文人,来,我敬你一杯。”

  男人点头,举了杯,清脆的玻璃在冷清的空中轻碰。
  

  一箱啤酒很快告罄,李斯文摇摇晃晃的举着空瓶,又要伸手去拿另一箱子里的。

  男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要去拦他。

  李斯文戴着一个木楞的黑框眼镜,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喝醉了之后,一顿乱挥,眼镜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感觉到有人靠近,李斯文一抬头,迷离又带着水雾的眼眸就这样蓦然的对上了男人的眼神里。

  男人伸出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别喝了。”

  李斯文抱着酒瓶不撒手,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本就带着水雾的眸子里更是唰的一下流出眼泪:“你凭什么不让我喝?!你凭什么要离开我?!你凭什么……呜呜……”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用嫌恶的语气道:“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李斯文一听,顿时哭得更凶了,借着酒劲怒喝道:“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是人了吗?!男人就该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吗?!男人就不能在难过的时候发泄吗……”

  被他这么一通吼,一向善于言辞的男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了。

  忽然,李斯文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带着满脸狼藉的泪水。

    男人皱眉,这是他见过最难看的笑……

  “是啊,我无能,我不配当个男人……”也许是哭累了,也可能是醉得不省人事了,李斯文喃喃自语着,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男人想了一下,冷漠的起身,转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时,又猛地顿住了脚,怒气冲冲地折回来,架起那个瘫软得不成样子的人,边骂道:“我真是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让你直接跳了不好吗!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钱吗!妈的……”

  嘴上这么说着,男人还是架着这个看起来瘦得可怜的人来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男人把这个看起来瘦得只剩个骨架、扛起来却意外地有肉的醉鬼,不太温柔的扔在了沙发上。

  李斯文被摔得闷哼一声,却只是不安分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男人脱了外衣,随手挂在了沙发背上,挽起了衬衫的袖口,露出了一截与他表面看起来不相符的光洁手腕。

  男人转身进了厨房,将就冰箱里的食材,随手炒了两道小菜。出去的时候是早晨,陪着这家伙折腾了一大早,到了中午也该吃点正餐了。

  也许是菜的香气勾住了李斯文的神经,他循着香味,梦游般的轻飘飘到了餐桌上,规矩地坐下,眼睛半睁半眯。

  男人拿筷子的手一顿,不知道李斯文这一出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只听李斯文慢慢悠悠的开口道:“玢,你做的菜还是这么香啊,我不是在做梦吧。”说完,滴滴答答的泪又砸在大理石的餐桌上,搞得男人一脸懵。

  “玢,小昊……呜呜……”

  毫无征兆地又开始哭。

  男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在梦游,都还不安生。

  “唉……真是够了啊……”男人扶着额头,真想把他丢到街上自生自灭啊。

  李斯文哭得更狠了,男人放了筷子,直接绕过桌子,毫不客气地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推到沙发上,命令式的口气:“滚去睡觉,闭上你的眼睛和嘴,懂?”

  李斯文处于梦游无助的状态,被男人这样一说,害怕般的抖了两下,乖乖的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男人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到餐桌上吃饭。忽然李斯文小心的拉住了他的袖口,可怜巴巴:“我有点冷。”

  所以说啊,醉鬼什么的,是真麻烦。男人上楼,抱了床被子扔到沙发上。

  李斯文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乖巧地躺下,半眯着眼睛偷偷打量他,一动不动。

    男人:“……”
  

  中午饭过,男人收拾了厨房,路过客厅,看见李斯文安安静静的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红红的泪痕,莫名有些感触,便从抽屉里拿了支烟,叼着到了阳台上。

  三十来年的人生,男人借着烟,细细回忆了一遍。平淡无奇。

  九年制义务教育毕业,高考进了一所普通大学,顺利地毕业,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来一直在家工作,偶尔也会出去。恋爱谈了几次,吹了几次,真正心动的感觉似乎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像李斯文这样要死要活的时候,男人没有过,似乎还有点羡慕这样刺激的生活……

  三十几岁,有些年纪,该成熟,却不该老成。

  男人则有些在佛系养老的感觉,对一切无欲无求了,也许是他的工作使然,思想总会有点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男人猛地嘬了一口烟,悠长地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

  

    “嗯……不要,我还不想死……”屋里的李斯文像是梦到了什么,不耐地翻了个身。

  男人转过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好奇地打量这个醉梦中的人。

  人还真是个懦弱又奇怪的生物,明明前面还大义凛然的要跳楼,过一会儿,就抱着被子躲着,呜呜地哭泣不想死。

  男人叼着烟,无聊般地“观赏”着李斯文在沙发上哭唧唧梦游的样子。
 
  柔和的风带着阳光的暖意,轻轻撩拨着男人额前的碎发,隐隐显出头发遮挡下的、右眼角表的一点黑色的小痣,给男人沉稳的面貌带了几分神秘。

  “昨日担当 昨日敢想……”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衣服口袋里传来,男人一脸冷漠的把烟拿在手上,接通:

  “喂。”

  “老师,今天……嗯……是……”

  男人抬手看了看老式发条手表上的日期,哦……我都忘了。

  “知道了,我会赶工的,晚上之前发给你。”

  电话那头的年轻女声感激万分:“好的,老师,我等你消息!您注意休息。”

  “嗯。”男人语气平淡地挂了电话,轻手灭了烟头,走进客厅。

  看见李斯文终于睡得安稳了,被子角被他弄得往下滑,忍不住摇着头伸手拉了拉,又转身进了书房,关上门。

  “人啊,诶,累……可又愿意累……还不如醉生梦死啊……”男人坐在静谧、装饰朴素的书房里,感叹一句,良久,打开了电脑。

评论 ( 3 )
热度 ( 9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天璇爱枫 | Powered by LOFTER